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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澳门沙金(中国)在线平台水果也网红阳光玫瑰葡萄是最近几年中国水果里的一个传奇。它原产于日本，最火的时候，有自媒体从日本代购来作测评，折合下来一粒葡萄价值19块钱人民币。火到今年，它的话题性依旧不减，只不过关注点是从天价到令人震惊的跌幅。“葡萄中的爱马仕跌落神坛”“从300元到10元，阳光玫瑰价格崩盘”等等标题时常出现。因为中国很多省份都在种植这个品种，大量便宜的阳光玫瑰上市。同时，市场上依旧还有价格坚挺的部分存在。同一种水果，价格跨度如此之大，它们的口感差距和价格差距是怎么样的关系？

　　中国人对自己的味蕾自信又执拗，“好吃的葡萄”就像咸豆花和甜豆花之争，仿佛是个扯不清的事情。偏偏阳光玫瑰葡萄是个特例，类似于今年流行起来的券商拆新能源汽车来分析它的配置、成本和驾驶感受，葡萄行业里讨论阳光玫瑰葡萄也有标准。它从种植到口感被分成了非常多的维度。

　　神园葡萄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江苏省葡萄协会会长徐卫东种了40多年葡萄。他说：“我们经常谈论的日本产、昂贵的阳光玫瑰一串在450克到600克之间。口感上第一位是要求香气；其次是脆，脆就要求皮薄；第三位是甜。日本市场对甜的要求是要有甜但又不能太甜。我专门去香港市场上进口日本阳光玫瑰葡萄的地方测过，它的甜度是18度到20度左右。”中国产的阳光玫瑰，在收购时也不是靠收购商吃一口给个价格，同样有很多衡量葡萄品质的数据，根据这些数据分出等级，从最到入门级价格差异很大。

　　如果留意观察我们的生活，其他水果可能不像阳光玫瑰葡萄分级如此精确，但也跟从前我们站在一堆水果购买前凭借慧眼和生活经验挑出好果子不一样了。无论线上还是线下，我们不再称散装水果，而是包装好的商品水果。它们的定价类似于手机按配置定价，分为“一级、二级、”或者“大果、中果、小果”。

　　这可不是简单的做了个包装，背后是水果种植和流通领域向现代化和数字化的转型。对农民来讲，水果撮堆卖的时代，产量高收入就高。我们经常会抱怨某某水果没有小时候的味道，这种现象跟单纯追求产量就有一定关系。水果分级定价，果园里“入级果”甚至“精品果”的比例越高，农民的收益就越高。要想种出更高比例的高品质水果，农民需要新的理念、成本投入和技术。在广东湛江、云南宾川，我们都碰到像产品经理一样的新农人，他们考察市场、分析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分析竞争对手，然后选择种哪些水果、储备哪些水果。

　　进入到流通领域，每种水果的标准如何确定、分为多少个维度，把它们高效分选出来需要现代化的基础设施或者科学的人工流程，这些也是水果产地正在发生的变化。因为种植和流通都是全新的系统，需要规模化、品质稳定的产品，传统的分散农户对接不上，农民们还要思考如何重组生产。

　　在“水果之乡”云南宾川县，我们满怀希望地以为能看到让人垂涎欲滴的水果堆在一起的震撼场面。但非常失望，无论去跟当地人赶集，还是到当地的菜场和超市里，我们看到的水果种类非常有限，卖相也不好，火龙果大概只有苹果大小，石榴外长了好多斑痕。本地人说这里只有“垃圾果”，所有达到收购等级的水果都在果园就被分级、包装、入冷库，按照它们的等级发给不同档次的渠道。我们去到宾川县种植阳光玫瑰葡萄最出名的宏源合作社的冷库里，工人们像工厂流水线一样排成若干生产线，把葡萄修剪、在电子秤上称重，然后排列组合每三串装一箱。这些工人每天的工资是200元钱，因为他们能够高效地完成分级、品控和包装的工作，是这个行业里的技术工种。云南收获季过后，有些人还会被葡萄收购商招募，跟随阳光葡萄成熟的节奏去新疆等地，继续这个工作。

　　中国水果正在变得非常商品化，也形成了新的流通路径，这些现状颠覆了我们对农业和农村的传统认知。我们从城里感知到的水果变化往回溯源，到水果供应链上每个重要的节点，考察它们变化的原因，以及对农村和我们生活有什么样的影响。

　　葡萄在生长过程中就被精心修剪，每串葡萄的长度、果粒数量、单个果粒的重量、糖度、口感都有明确的标准，对稍微有些年纪的人来讲，如此精致地吃一串葡萄，是个新鲜事儿。在不远的过去，农业的主要精力还花在解决温饱问题上，其次是蔬菜、肉蛋奶等农副产品的紧缺。水果作为比温饱更高级别的需求，并不比粮食、蔬菜、肉蛋奶、水产丰富。根据中国工程院院士邓秀新的文章《关于我国水果产业发展若干问题的思考》，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水果一直处于供应不上的状态。直到1997年，水果才第一次出现卖不出去的情况。这成了中国农业的里程碑，因为发展了这么多年，供给终于满足需求了。

　　中国人从前能吃到的水果品种也特别有限。徐柱是北京最大的批发市场新发地的“猕猴桃大王”，也被认为是这个市场最大的水果商之一。他90年代后期来北京发展，生意很单一。他说：“我最早只从北京周边去收一些桃、去山东收一些苹果。南方水果就是广东的香蕉、云南的西瓜等等。”现在正是时令的水果石榴，在当时的水果行业里都属于小宗水果品种。中国农科院郑州果树研究所研究员曹尚银博士说：“突尼斯软籽石榴是在1986年作为送给国家的礼物引进来的，一直保留着品种资源没有发展，直到本世纪初，南方甘蔗和北方苹果过剩以后，行业才重视这些小宗品种的发展。”

　　水果种类丰富要到了2005年以后。徐柱说：“2005年，全国各地开始发展批发市场，水果的种类才逐渐变多，消费者和消费数量也增加了。它不是爆发式增长，而是在之后的十几年里跟中国经济的趋势同步，始终在往上爬坡。”徐柱说。

　　随着生活变得富裕，进口水果逐渐进入到人们的生活。它们满足了消费升级的需求，也突破了人们对水果品质、丰富性和价格的心理天花板。盒马鲜生的水果采购陈杨辉拥有多年行业经验，他说：“最开始是东南亚水果大量进口，从龙眼、火龙果一下子就到了更贵的山竹、榴莲的阶段。这算是中国水果消费的一次升级，因为热带水果相对当时的国产水果价格偏高。进口提子是第二次升级。中国人吃葡萄是在6、7、8三个月。2012、2013年开始，无籽青提等开始进来了，它们在中国算是反季节的水果。”进口水果还填补了中国水果在高端产品上的空白。陈杨辉说：“进口提子和车厘子在中国上市之后，品质比当时中国葡萄和樱桃要好。苹果在2013年到2015年之间也出现了升级，新西兰的几个品种在中国很受欢迎。当时电商上红玫瑰苹果红极一时，这个名字就是把几个国外品种具象化。”

　　作为竞争者，进口水果深刻影响了中国的同行。它像一位无声的老师，从种植到零售带来新的理念。同时，它的短板给了中国水果发展动力和反超的机会。因为要经过漫长的运输，进口水果很多是在不成熟的情况下采摘的，卖到中国消费者手中吃起来，跟在原产地品质上就有欠缺。徐柱说：“20年前，西班牙和澳洲的柑橘在中国卖十多块钱一斤，一直占领着国内水果市场的高地。2010年以后，四川、广西、云南等省大面积种植柑橘，我们的口感和质量是超过从前进口柑橘的，现在西班牙和澳洲的柑橘很少能进入到中国市场了。火龙果开始火的时候，越南火龙果占据了80%以上的中国市场。国内火龙果推广种植之后，目前已经替代了越南进口60%的销量。”

　　水果升级的舞台又交回了国产水果。现有的水果已经在进行品质上的升级，典型例子是“树上熟”的出现。陈杨辉说：“猕猴桃、芒果、牛油果等等，从前消费者接受程度不那么高，我们观察消费行为觉得因为它们运输路途太远，不成熟就采摘，消费者买到后要自己放熟，有些人不太会做这些，就会影响对这些水果的印象。最近几年因为冷链物流的发展，树上熟成了可能。”

　　“树上熟”不仅仅是采摘时机的变化，还需要种植上改革。比如新疆的小白杏是一种产季不到一个月的水果，从前因为交通不便只能做成杏干等加工食品。最近几年因为物流发展，鲜杏运了出来，但为了抢先上市卖高价和降低运输途中的损耗，经常是青杏时就采摘了。陈杨辉说：“青杏便宜，好运输，经过人工催熟之后外面看着是的，但口感、糖分都没法达到它应有的品质。我们跟轮台当地政府、农户共建了500亩示范园，按照‘树上熟’的标准，晒满多少天、达到什么样的熟度才能采摘。我们还反复研究，发现2到4摄氏度的冷链最适宜，采摘之后按照这样的冷链标准空运出来。”

　　空白的消费市场则不断有人在想办法创新，提供新品种、新产品。徐柱说：“这些年来，水果行业有消费升级也有消费降级。品质好的水果、精品水果的销量在上升，复购率也高。大宗水果，生意相对来讲就难做了。”消费者从买进口水果开始，突破了心理价位的天花板，愿意花更多钱吃到更好吃的水果。盒马就在库尔勒香梨这个品种上推出了一款“树顶红香梨”。这些梨长在树顶上，因为日照充足，表面形成一层红晕，糖度也好一点。盒马把它们单独筛选出来，给出更高的收购价格做成产品。库尔勒香梨协会会长盛振明说：“第一年尝试做了20吨，第二年做了一两百吨，第三年做了700吨。”为了提高树顶红梨的产量，当地尝试把果树移栽，中间锯开，冬季和夏季都进行修剪，让梨树果果见光、枝枝见光，更多的梨能产生红晕。

　　水果产业链的变化，是从消费升级的舞台交回到国产水果开始的。城市里提升的购买力，让一批敏锐的农人觉察到了商机。中国农村除了少数地方能发展旅游业之外，大部分只能依靠农业。粮食作物等传统农业收入有限，何况还有大量农村是山区，人多、地少，农业收入更低。中国工程院院士邓秀新在《关于我国水果产业发展若干问题的思考》里认为，最近几年，发展水果、茶叶、蔬菜等园艺作物是各地脱贫攻坚、农民致富的主要依靠。

　　火龙果是进口水果消费升级潮里的一个典型品种，第一次升级吃的是越南的白心火龙果，现在大家更愿意买的是更高级的国产红心火龙果。湛江遂溪是广东省最大的火龙果产出县。秋分的傍晚，在广前糖业发展有限公司名优水果公司的农场里，果农们正在从半人高的火龙果植株上采摘成熟的果子。火龙果的植株像长得太长而倒垂向地面的仙人掌，手感摸上去也很像，肥厚。火龙果花就长在这些叶子上，类似于超级体积的昙花，乳白色的花朵里长着的花蕊，比手掌还要大，散发着浓郁的火龙果味。果农摘下一颗火龙果说，这种大、表面有些皱、通身颜色艳丽的火龙果是最好吃的。大其实是说火龙果从底部向上的叶片发育得舒展圆润，表皮皱是火龙果在后期生长中的“回糖”现象，收缩表皮多余的水分。对于果农来讲，看到果皮皱就说明火龙果成熟，可以摘了。

　　我们站在红色泥土的果园里，看着火龙果被摘下来装满筐，通过农用车运出来。果园负责人，广前糖业发展有限公司名优水果公司经理苏是浒说：“这里从前是甘蔗地。种甘蔗一亩地产6吨，一吨能卖500块钱，一亩地产出3000块钱。火龙果一亩地产7000斤，去年到今年行情算是低谷，一斤收购价是1.8元。如果能到2元，一亩地产值1.4万元，收入大概是种甘蔗的5倍。”

　　陈晓军是遂溪县比较早种植火龙果的农人。他是广东农垦的子弟，2009年母亲退休，他返乡接替母亲继续种甘蔗。“2010年国内糖价下跌，甘蔗收购价也随之下跌，我就入不敷出了。当时，我就想在甘蔗以外，还能种什么作物维持生活。”陈晓军说。他是“85后”，非常习惯从互联网上获取信息，在网上研究了一下火龙果的价值和品种之后，决定拿出3亩地种植红心火龙果。“我们队和周围的村民当时对火龙果的认识还很模糊，看到火龙果花以为是煲汤用的霸王花。跟我讲，霸王花不好卖呀，除了餐饮以外好像没有其他销路。后来看到结的果是红心的，他们觉得里面有色素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以为不能吃。”陈晓军说。

　　陈晓军种火龙果的时候，正是徐柱这样的批发商看到火龙果卖得好，到东南亚大量采购的阶段。国内的火龙果也不愁卖。陈晓军的3亩地第一次结果产量很低，只有3000斤，但都卖了出去，当时的地头收购价是7块钱一斤，他卖了2万多块钱。“我们农垦的职工，还有周围的村民看到小小的火龙果能卖这么多钱，很多人就找我买苗回去种。我一个人种规模太小，种的人多收购商才多。2012年，我们统一规划了100多亩地，类似于合作社那样，我教给大家种植技术，一起种再一起卖。我买苗，分给大家，那时候苗比较贵，没有钱的农户就先拿去种，卖了果子再把钱给我。”陈晓军说。

　　陈晓军至此扎进了火龙果行业，广前公司还为他设立了“陈晓军创新工作室”，让他负责选育优质品种、推广高科技种植技术。陈晓军现在除了种自己承包的土地，还带动了广前公司670多户农垦职工和周边农民种植火龙果。2019年因为广东农垦总局决定发展火龙果种植来帮扶雷州市水标村脱贫，陈晓军每周开车数十公里去水标村，教农民种植技术和如何科学管理果园。今年，他获得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的荣誉。

　　即便是传统种水果的区域，也因为需求的升级有机会调整品种，增加收益。徐闻的红星农场离海已经不远，风特别大，空气里有海的味道。1926年，徐闻籍华侨倪国良从南洋引进“巴厘菠萝”在徐闻愚公楼村一带试种，经过近百年发展，徐闻成了著名的菠萝产区，巴厘菠萝也成为主栽品种。2018年徐闻的菠萝遇到了一次严重的滞销，甚至上了央视的《焦点访谈》，当时有果农告诉记者，一斤菠萝卖0.7元才够本，可现实的收购价每斤只有0.1元到0.2元，采访时已经亏本了几十万元。

　　红星农场在那次危机中受到的影响不大，它有一部分新品种菠萝价格可以卖到三四元一斤，是滞销菠萝价格的几十倍。这些菠萝里主要是台农17号，也就是现在颇受欢迎的“金钻凤梨”。红星农场生产经营部副部长李康伟说：“菠萝在省被叫作凤梨，它们是同一种植物的不同名字。2015年，我们发现省的凤梨在浙江、上海等经济发达地区很受欢迎，它跟我们徐闻传统种植的巴厘相比，不用挖眼和盐水浸泡，削皮就能吃，口感细腻香甜。当时种植这个新品种的面积不大，我们判断它的市场前景会很好，就决定要发展。”

　　李康伟和现在已经退休的老科长引进了这个品种，探索在徐闻的气候土壤环境下的种植技术。“我们是2015年底引进的，这种菠萝种下去之后是一年半才开始收。到2018年那次滞销的时候，是我们农场第二茬采摘。那次事件证明了我们引进这个新品种是有点效果的。”李康伟说。现在金钻凤梨已经成为红星农场，乃至它的上级公司广东省湛江农垦集团的优势菠萝品种，它每亩的利润比种传统巴厘多2000元钱。李康伟所在的湛江农垦还带动当地农户一起扩大规模，因为这个品种比巴厘菠萝的技术要求高，需要专业人士的辅导。为了能更好地发展，湛江农垦还注册了“红土金菠”品牌，并且出口到新加坡、日本等市场。

　　通过新品种、高端品种尝到了甜头，陈晓军、李康伟们现在都有意识地寻找，批量储备未来的增长点。陈晓军所在的广前公司专门成立了一个名优水果公司。陈晓军说：“2019年公司制定战略搞新特优水果，我们现在有百香果、澳洲坚果、牛油果、树葡萄等18种特色水果。我们的百香果品种非常有特色，市面上现在很难买到。今年5、6月份我们卖了很多，收入非常好澳门沙金(中国)在线平台，现在一亩地利润2万多块钱没什么问题。”李康伟所在的红星农场，除了台农17号，还有台农16号、金菠萝等其他高端凤梨品种，同时，他们在储备目前还小众的新品种。“我们拿了十几个品种，最近几年都在试种，一个是看它们适合不适合这里的气候，一个是观察市场接受不接受。这些新型品种，我们目前在小众客户里销售和测试。一旦其中有品种流行起来，我们就扩大种植面积。”李康伟说。

　　单纯只有新水果或者升级品种还不够，因为它们要对接的是新型的水果市场。所以，要想在其中分一杯羹，要解决水果标准化和规模化的问题。徐柱说：“以前是粗放型种植和粗放型销售，我们给农民估一个价，全部收走。到了销售的时候，用塑料筐、纸箱子，大的小的都掺在一起卖。2015年以后，消费者对水果品质、卖相的要求越来越高，倒逼着我们和种植户把水果做得商品化才能卖个好价格。比如猕猴桃，从前是大小统装，后来要大中小分级，单果重2两是收购的门槛，2.5两是一个级别，3.5两是一个级别。果子种得太小，品相不好只能流入果泥、果汁等加工渠道。那些进入收购门槛的果子，还要包装好再销往商超。”

　　消费者像买商品一样买标准化的水果，在行业内看来是中国农业进阶的标志。陈杨辉说：“标准化让消费分层清晰了，也能清楚地把消费者的喜好传达到种植端。比如从前高端人群买苹果，他也得从一堆苹果里精挑细选，其他的可能就浪费了。标准化之后，消费者想吃大的还是好看的，还是好吃未必好看的，都能反映出来。现在有一种丑苹果，就是满足消费者喜欢好吃未必好看的苹果的心理。它不套袋，很自然地种植，沐浴在阳光和风吹雨打里，果树给它的养分就非常好了。”

　　标准化还有利于提高供应链的效率，因为可以减少从种植户到零售商的中间环节。一方面消费者能够吃到更时鲜的水果，另一方面农户能获得更多的收益。舒心是阿里巴巴数字乡村事业部华南区域经理，这个部门是阿里巴巴集团旗下专门负责乡村振兴相关业务的，主要是配合县域政府推动数字乡村建设澳门沙金(中国)在线平台。舒心说：“现在无论线上平台还是商超，都在销售商品化的农产品澳门沙金(中国)在线平台，但如果源头的收购是传统的，比如农户或者合作社种了多少亩地，经纪人全部收走，销售终端和源头就形成了差距。这中间，二道、三道等等，再把这一堆水果分选到不同渠道。每一道中间商都要赚取一定的利润。”

　　在传统农业的状态下，即便种植户意识到了中间商对利润的分成，想直接跟零售端对接，以便能卖更高的收购价，也难以实现。李康伟说：“我看百果园的水果卖得挺贵，前两年想过跟它合作。那边说让我们把凤梨运到广州去，它选合格的进库，不合格的退回来。水果这种东西运上去，如果它不要，那我只能丢掉了，就没有继续谈下去。”

　　为了能接入新的市场体系，中国很多水果产地正在进行基础设施、生产理念等方面的现代化改造。徐闻就在去年建设了广东菠萝跨县集群产业园。舒心说：“这个项目是广东农垦牵头的，我们跟广东农垦下属的广东广垦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本来就有业务往来，然后一起合作从市场端去倒推怎么从源头上去做标准化和供应链建设。”他们通过对种植户、种植规模和物流的调研，设计了湛江菠萝产地运营中心。运营中心里有大数据的显示屏，实时显示菠萝都卖到了哪里去，不同地区喜欢什么样的菠萝品种和价位，给农户提供市场参考。运营中心里还有一个庞大的数字化工厂，能够把菠萝筛选分级，再发往匹配的渠道。

　　数字化工厂里最醒目的是自动化菠萝分选流水线。刚采摘的菠萝先通过伸缩皮带进入到流水线上，进行清洗、杀菌和风干，然后每一个菠萝都要像做CT一样通过光电分选机。李康伟说：“分选机有两个最大的用处，一个是测重量，线上线下不同渠道对菠萝大小的需求不一样，要分开来。另外一个是测质量，菠萝种得好不好要看它的甜度和含水量。甜度一般要在18度以上。含水量，我们叫上水，菠萝吸水太多果肉就呈现透明状，果肉就不太行。水分过多，运输也麻烦，因为它的保质期就会短。”在没有分选机之前，市场上已经要求菠萝分级，数字工厂的工作人员说，他们每个人被发了一个电子秤，只能称重量。至于菠萝内部长得如何，全凭经验。他们会像买西瓜一样去敲菠萝，判断菠萝是否吸水太多。

　　质量合格的菠萝，根据检测数据进入不同等级的轨道，分级装箱。电商平台和线下商超，不同档次的零售渠道，对菠萝等级的需求是不一样的，现在都要按照销售渠道的定位匹配菠萝的等级供货。对消费者来讲，这里发出去的每一个菠萝都通过了光电分选机，买到黑心、水心的概率大大降低了，直观感受到菠萝品质的提高。所以，从前凭空讲推动中国农产品品质的提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大量是小农户，生产分散，技术参差不齐。陈杨辉说：“收购方不可能去跟每一家散户沟通怎么种出品质好的水果，因为每个农户都要根据自家土地和气候因素去决定。但是收购方可以把标准建起，水果达标，农民能获得好的效益，他会愿意配合怎么按这个标准来种植。”

　　标准筛分得如此细致，粗放型种植就不合适了。陈晓军所在的公司有一个农场成为“淘菜菜”的直采基地。因为缩短了中间环节，淘菜菜给出的收购价格高于传统的经纪人，但同时收购标准也提高了。陈晓军说：“从前我们把火龙果卖给来收购的经纪人，标准是单果3两起步，3两到5两是一档，5两到7两是一档，7两到9两是一档。淘菜菜的商品级是4两起步，4两到6两是一档，6两到8两是一档。我们就要把单个果的品质搞好，把总体果园的商品率提高。”

　　公司建设了标准化的果园，植株间的行距是3米，用架子固定好植株的位置，因为火龙果需要12小时的光照，植株上方统一架设补光灯延长光照时间，地下则铺设智能水肥一体化系统。这个系统用电脑和手机就能控制水肥的精准用量，提高果品质量的稳定性。除了硬件上的投入，农资、种苗都根据统一标准采购，土壤定期检测，病虫害防控、根据水果品质什么时候实施哪些措施等都有操作规范。陈晓军说：“如果达不到收购的标准，结再多果子也没有收入的。标准化果园投入成本很高，但是它能够在栽培条件上控制，后期种出来的火龙果商品率就高，能比粗放型提高20%左右，品质也稳定，最后效益是不一样的。”

　　秋分之后，为了保证日照时间，太阳落山后火龙果田里打开了补光灯，远处看去十分壮观。走在果田里，原本火龙果的植株和花就长得很奇特，灯光的衬托下，让人感觉如在异域。工人们在傍晚把果子采摘下来，先装在大筐里，再进行人工的分选。陈晓军说：“目前是每个工人配一个电子秤，以重量为主进行分选。火龙果的糖度、密度和水分还测不出来。我们正在筹备自动化的分选中心，明年就可以在流水线上测出重量和品质，再分级了。”

　　散户没有能力做标准化果园，也得想适合自己的办法。陈晓军说：“我们农垦有责任起示范作用。周围农民一开始没有注重果园管理，我们就给他们灌输要有控制产量、保证质量的意识，教他们具体操作的方法。比如，一个苗留两个果，果才能长得比较大，卖出好的价格。”还有一些地方的农户自己就有意识结成利益链，进行规模化、标准化种植。阿里巴巴数字乡村事业部品牌负责人高四维说：“从前很多是散户单打独斗，现在政府、村集体把散户组织起来，聘请技术专家给大家讲应该怎么种植、遵循什么样的规范、收购商的标准是什么等等。通过跟农户不断的沟通，让散户知道怎么才能得到好的收成，增加收益。”

　　消费升级让水果行业形成了一条新的供应链。刘文豹是专注于精品阳光玫瑰葡萄的买手，他说：“这个链条紧密结合北上广深等消费能力强的区域。它首先是养活了做精品果园的农人，精品水果利润比传统高，接下来是养活了农业技术专家，然后是养活了农资行业。从前水果价格低、产量高就有竞争优势，农民没必要在技术和农资上投入。有了阳光玫瑰之后，一亩地施肥一两万块钱的大把人都在做。接下来是养活了我们精品渠道的批发商和零售商。”

　　李元祥是留学归国的农二代，接受家族产业的同时创立了“十八度果缘”的品牌。他觉察到了国内市场这一变化，到处寻找精细化种植的果园，销售精品水果。李元祥在精品农业方面有家庭熏陶，他父亲李伯真是海南的芒果种植专家。李家的事业就是伴随着水果行业消费升级发展起来的。“我爸大学毕业分配到海南农垦生产科，90年代农垦号召我爸所在的农场从种橡胶转为种芒果。当时中国还没有多少人种芒果，广州卖的是越南芒果，价格非常贵。我爸带头搞了几十亩，从此进入到芒果行业。后来，芒果品种升级换代，我爸就带动大家。比如他决定推金煌芒，这个品种个头大，肉质细腻。他有技术让果子转换成金，就很符合商超采购的需求。否则，这个果子是青色的，现在东南亚的青芒还是很便宜。”李元祥说。

　　李元祥回国最开始是销售父亲公司的芒果。这些年，李伯真一直在引领国内芒果种植的升级换代，金煌芒大获成功之后，2015年，他又推出了芒果网红单品树上熟贵妃芒。“金煌芒的地头收购价在七八块钱，贵妃芒的收购价在十二三块钱，然后贵妃芒的生果收购价是树上熟的一半。我在卖树上熟贵妃芒的时候，发现有一些渠道在市面上专门找少见又好吃的水果。我觉得这是一个新兴的市场。”李元祥说。他把高品质芒果的销售拓展到同等品质的多种水果，提出“小而美”的概念。“如果追求品质，上规模就会遇到瓶颈。我发现芒果一天采摘量在6万斤的时候，就是极限了。果园工人的管理、物流运输都面临制约，哪个环节顾不上都会造成品质下降。所以，小而美的果园匹配精品的零售渠道在现阶段是最可能把控品质的。”李元祥说。

　　李元祥最近上架的人参果是一种小众水果，过去很多人觉得它寡淡无味，推广比较难。李元祥找的这个果园在云南，海拔2000米以上，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有利于糖分积累。更重要的是，这个果园坚持树上熟采摘，让果子呈现好的口感。“过去市面上果子大多数是六七成熟采摘，果子全身泛白，吃起来像在啃黄瓜，影响人们接受它。”李元祥说。他上架的百香果，合作果园选用优质苗、自己发酵生物菌肥、不乱用药物、自创铁杆网线方法，让每颗果子都有充足光照。保证果子自然成熟，熟一个摘一个。他卖的红宝石柚，果园主从前是空调工程师，转行做农业，就是想用先进理念种出好吃的柚子。

　　刘文豹、李元祥采购的高品质水果进入的是全新的渠道，线上通过微商、高端生鲜电商，线下是精品水果店。“我刚做芒果销售的时候，赶上微商渠道的爆发。后来线下出现了精品水果连锁店。从前的夫妻店因为面临被时代淘汰，也有人在往精品上转型。在批发市场上也能看到变化，从前国产档口都是卖便宜货，现在很多‘80后’‘90后’去做档口之后，他们卖各种新品种、好吃的水果。从前的进口水果档口，现在也产精品，因为我们也能种出好品质的水果了，并且把它们装在漂亮的礼盒里。”李元祥说。

　　精品和小众水果被推广开来，有社交媒体和短视频起的作用。上海娇姐和广州阿良都是在抖音上推广和销售精品水果的主播。跟普通带货主播不一样，娇姐扎根在上海辉展进口水果市场，阿良扎根在广州江南果菜批发市场，这两个批发市场辐射了中国经济和消费最发达的区域，既会聚了好货，也会聚了购买力强的消费者。他们在这些集散地里获取水果的信息和选品，再通过直播和短视频介绍给消费者。如果有人下单，直接就可以从批发市场发货，时效快、水果新鲜。

　　娇姐和阿良看起来很年轻，但都从事水果行业超过了10年，做过批发、零售、线上、线下各种生意，是行家。他们不只是像美食主播一样在镜头前表现出好吃的表情，而是从业内人士的角度，讲给你这种水果的知识，尽量展示出衡量水果品质的各种维度，比如果粒大小、糖度、水分等等。他们教给消费者，水果好吃和品质好是怎么评判的。阿良说：“我直播的时候，有人留言说，他买的18块钱一斤的葡萄也很好吃。对，你说得没有错。但是，我要讲的是葡萄的等级在行业里是怎么判别的，我卖的一级葡萄，它为什么被评为一级，它好吃在哪里。”

　　精品水果的主播们很清楚什么是“好货”。阿良说：“比如国产大樱桃出现了一个品牌叫‘艺树家’，我们平常吃的大樱桃平均15个糖，艺树家的俄罗斯8号品种一上来，20多个糖。甜度突然给你加了10个糖，你吃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你会觉得普通樱桃吃起来水水的，没有口感。今年我们在广州可能是拿货最多的主播了。”娇姐说自己做了十几年水果，嘴刁。除了好吃这个维度，她还选有水果里已经创立品牌的，阳光玫瑰葡萄里的“楼铁源”、大樱桃里的“艺树家”也是她看重的“好货”。品牌不仅仅意味着包装精致，背后是对追求品质稳定的努力。“我嘴刁是要保证看直播的人绝对要有复购率，除此以外，某个水果一旦火了之后，国内大大小小的果园会为了追求利益做一些影响品质的事情。我要找那种有品牌，为了维护品牌精益求精的人。水果好吃、包装精美、农民很钻研，这些都是卖点，我去宣传它。很多人看到就跟着追。”娇姐说。

　　火龙果的植株像长得太长而倒垂向地面的仙人掌，手感摸上去也很像，肥厚。火龙果花就长在这些叶子上，类似于超级体积的昙花，乳白色的花朵里长着的花蕊，比手掌还要大，散发着浓郁的火龙果味。果农摘下一颗火龙果说，这种大、表面有些皱、通身颜色艳丽的火龙果是最好吃的。大其实是说火龙果从底部向上的叶片发育得舒展圆润，表皮皱是火龙果在后期生长中的“回糖”现象，收缩表皮多余的水分。对于果农来讲，看到果皮皱就说明火龙果成熟，可以摘了。

　　这个项目是广东农垦牵头的，我们跟广东农垦下属的广东广垦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本来就有业务往来，然后一起合作从市场端去倒推怎么从源头上去做标准化和供应链建设。”他们通过对种植户、种植规模和物流的调研，设计了湛江菠萝产地运营中心。运营中心里有大数据的显示屏，实时显示菠萝都卖到了哪里去，不同地区喜欢什么样的菠萝品种和价位，给农户提供市场参考。运营中心里还有一个庞大的数字化工厂，能够把菠萝筛选分级，再发往匹配的渠道